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幽冥船市（上）

黄河水汹涌澎湃地奔腾着，裹挟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尸油腥臭，猛烈地拍打着堤岸。老鲛七手持鱼叉，站在龟裂的渡口石碑前，他的鱼叉在石碑上划出最后一道血痕，仿佛是在与这古老的渡口做最后的告别。

月光洒在老鲛七裸露的右腿上，那青灰色的鳞片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。这些鳞片随着潮汐的涨落而开合，发出一阵细碎的咔嗒声，宛如某种古老的密码，让人不禁心生寒意。

“子时三刻，鬼门开闸。”老鲛七啐出嘴里的鱼骨，他那只独眼泛起幽幽的绿光，凝视着我说道，“小子，把你那龙鳞镖捂热了，水鬼最爱活人的血气。”

我紧张地握紧腰间那冰凉的镖身，感觉到镖尖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蛛网状的血丝，仿佛这些血丝也在渴望着鲜血的滋养。而纸鸢的残魂则缩成了发簪大小，躲在我的耳后，微微颤抖着，轻声提醒道：“看渡口残碑的裂缝。”

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，只见那《禹贡》碑文的裂痕中，正缓缓渗出一股粘稠的黑血，这些黑血仿佛具有生命一般，沿着裂痕流淌，将原本清晰的字迹扭曲成了阴司篆文——“丙申年七月初七，典魂三百”。

河面突然沸腾，腐烂的船骸从河底浮起。鱼皮灯笼在桅杆上摇晃，每盏灯笼都裹着张人面，那些面孔在磷火中变换表情，最终定格在惊恐的瞬间。穿寿衣的商贩从船骸爬出，他们脸上的黄表纸浸满血渍，叫卖声像钝刀刮骨：

"阴契钱换阳寿——"

"童男女心头血——"

"孟婆泪三钱一盅——"

就在我准备伸手去触碰那个摊位时，老鲛七突然如疾风般冲过来，他的大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按住我的肩膀，让我无法动弹。

“别碰那个卖眼珠子的！”老鲛七的声音低沉而急切，他的目光如炬，直直地盯着某个摊位。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，只见一个独眼商贩正站在那里，他的摊位上摆放着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——一串串用人眼串成的璎珞！

这些人眼都被挖去了眼珠，空洞洞的眼眶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恐惧和绝望。而那独眼商贩则手持一根骨针，正熟练地将人眼串在一起，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。

“那是阴符宗的探子，眼珠里养着噬魂蛊。”老鲛七的话让我不寒而栗，我瞪大眼睛看着那独眼商贩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。

然而，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，一个戴傩面的老妪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，拦住了我们的去路。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息，让人作呕。

老妪挎着一个竹篮，篮子里盛满了白森森的骷髅头，每个骷髅头的天灵盖上都刻着陈姓族谱。她的声音沙哑而怪异，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一般：“陈公子，买盏引魂灯可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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