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节目录 第43章 最后的协奏(1 / 1)

作品:《唢呐匠的阴阳两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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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陈青禾的靴底真正踏上那片被织网者称为“核心”的维度时,他感觉不到任何实体。脚下是虚无,却并非深渊般的坠落感,而是一种悬浮于凝固黑暗中的奇异平衡。空气——如果还能称之为空气的话——沉重得如同液态的铅,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肺腑,吸入的不是气体,而是某种冰冷的、带着铁锈与尘埃味道的“存在感”。光线在这里是吝啬的囚徒,被扭曲成惨淡的灰白,勉强勾勒出视野中漂浮的、巨大而沉默的轮廓:那是文明的墓碑,是无数被吞噬维度最后的残骸,凝固在永恒的绝望瞬间。破碎的星舰龙骨如同巨兽的肋骨,刺破凝固的黑暗;坍塌的尖塔倾斜着,塔尖指向虚无;某种难以名状的、类似城市废墟的几何体悬浮在远处,表面覆盖着厚厚的、类似灰烬的暗物质。寂静是这里的主宰,一种压迫耳膜的、绝对的死寂,连心跳声都仿佛被这无边的虚无吞噬、稀释。

他站在这片由绝望与终结构成的坟场中心,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。手中紧握的唢呐,龙骨为哨,星铁为管,表面流淌着黯淡的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微光。它不再仅仅是一件乐器,而是他血脉的延伸,是调音师意志的具现,是锚定他在这片“死亡维度”中唯一的存在坐标。他能感觉到唢呐内部龙骨芯的微弱脉动,如同一个古老而疲惫的心跳,与这片死寂之地进行着无声的抗争。

“你来了,尘埃。”一个声音,或者说,一种意念,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。它并非单一的音调,而是亿万种声音的叠加——濒死文明的哀嚎,绝望个体的诅咒,冰冷逻辑的推演,最终汇聚成一种毫无起伏、毫无情感的轰鸣,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无处不在。织网者,这维度吞噬者本身,就是这片空间。那些漂浮的残骸,那凝固的黑暗,那沉重的虚无,都是它庞大意识的一部分。它的“注视”并非来自某个方向,而是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,带着审视蝼蚁般的漠然和一丝……好奇?

陈青禾深深吸了一口那冰冷的“存在”,肺腑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。他抬起头,目光穿透稀薄的灰白光线,投向那悬浮废墟深处最浓重的黑暗。那里,隐约可见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轮廓在缓缓脉动,像一颗濒死恒星最后的、不规则的心跳。那就是织网者的核心——那颗吟唱着“遗忘之歌”的黑色恒星。

“我来了。”陈青禾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,异常清晰,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,“带着我的调子。”

没有回应。只有那无处不在的、冰冷的意念压力,以及核心处黑暗轮廓更加强烈的脉动,仿佛在积蓄某种力量。

他不再等待。将冰凉的星铁唢呐管口抵近唇边,闭上眼。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:青丘九尾狐族篝火旁的低语,西王母瑶池水镜中倒映的诸天惨状,机械夸父在数据洪流中崩解时传递过来的最后一丝电子脉冲,弦族在维度缝隙中传递的、如蛛丝般纤细却坚韧的振动图谱,孟婆汤在幽冥忘川河上蒸腾起的、能模糊记忆的雾气……还有山海本身——昆仑的雪,归墟的涡流,奔跑的异兽,劳作的先民,那些混乱、嘈杂、充满生机也充满苦难的鲜活画面。

《山海》。这首早已融入他骨血的古老旋律,并非简单的曲谱,而是山海世界亿万生灵“存在”本身的共鸣。他吹响了第一个音符。

“呜——”

低沉、苍凉、仿佛从大地最深处升起的音波,骤然撕裂了核心维度的死寂!这声音不再是单纯的空气振动,它如同投入粘稠沥青的石子,瞬间激荡起肉眼可见的涟漪。灰白的光线被扭曲,勾勒出音波扩散的路径。唢呐声所过之处,那些凝固的文明残骸表面,竟开始剥落下细碎的、如同灰烬般的暗物质!

紧接着,音符拔高,变得辽阔而悠远,如同昆仑之巅呼啸而过的罡风。虚空中,音波开始凝结、塑形!青铜色的光芒流淌,勾勒出巨大的、振翅欲飞的鹏鸟轮廓;苍茫厚重的低音区,则凝聚成连绵起伏的山峦虚影。鲲鹏展翅,其翼若垂天之云,搅动着凝固的黑暗;山峦巍峨,带着亘古的沉默与力量,在虚空中拔地而起!这不是幻象,而是《山海》旋律所蕴含的“存在之力”在对抗虚无时,被强行具现化的规则投影!它们带着山海世界的重量、温度、气息,甚至风中草木的沙沙声、溪水流淌的潺潺声,蛮横地撞入这片只有死亡与寂静的领域。

“秩序……不容……亵渎。”织网者的意念再次轰鸣,这一次,带着明显的扰动,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。

核心处,那颗黑色恒星的脉动陡然加剧!无数道冰冷的、纯粹的、毫无杂质的白光从恒星表面迸射而出。这些光并非温暖的光明,而是“秩序”的具现,是绝对规则凝结的利刃。白光扫过之处,鲲鹏的青铜虚影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,仿佛被无形的锉刀打磨,边缘迅速变得模糊、黯淡;巍峨的山峦虚影则被白光切割、分解,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岩石,表面冒出滋滋作响的“规则烟雾”,体积肉眼可见地缩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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