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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九十四岁的抗战老兵低声说：“我杀过人。他们该死，可我到现在还会梦见他们的脸。我算英雄，还是罪人？”

第二天，供电恢复，工作人员将录音上传。短短半天，播放量突破千万。无数年轻人留言：“爷爷奶奶的问题，比我们刷的短视频深刻一万倍。”

一位历史系研究生发起“老年哲学复兴计划”，在全国征集八十岁以上长者的未解之思，编纂成册《迟来的发问》。序言中写道：“智慧不止于答案，更在于敢于终其一生与问题共处。”

九月，星火平台迎来第十亿条投稿。它来自西藏双湖县的一位放牧少年，通篇只有三个字：“看见我。”

没有任何背景说明，没有录音，没有图像，就这三个字，像一颗子弹击穿了整个系统的平静。AI自动将其置顶二十四小时，期间收到八百七十万人共鸣标记，衍生出两百万条回应：“我看你”“我也在等被看见”“我们一起亮起来”。

周树下令将这三个字刻入“千脑纪念碑”??一座正在青海戈壁建造的环形石阵，每一块岩石都将镌刻一条普通人提出的问题。工程预计十年完工，不使用机械，全靠志愿者手工搬运与雕刻。“我们要让未来的人知道，”他说，“曾有一代人，把提问当作信仰来守护。”

十月，NASA传来消息。“千脑共振训练法”在国际空间站初见成效。三名宇航员连续四周参与nightlydream-sharingsessions（夜间梦境分享会），通过加密链路接收地球民众投稿的“睡前故事”。其中一位曾患有严重太空焦虑的美国航天员表示：“当我听到一个小女孩说‘星星是天空的纽扣’时，我第一次觉得宇宙不是冰冷的，而是有人味的。”

地面控制中心惊讶地发现，参与项目的宇航员团队协作效率提升31%，情绪稳定性达到历史峰值。NASA决定将该模块纳入未来火星任务标准心理支持流程，并提议命名为“EarthWhisperProtocol”（大地耳语协议）。

十一月，国内某知名公知学者公开发表万字长文，痛斥“千脑计划”为“反智温床”“精神鸦片”，声称其鼓吹“无知即美德”，削弱理性权威，导致“社会认知滑坡”。文章引发激烈论战，支持者赞其“敢说真话”，反对者则列举大量实证反驳：项目开展以来，青少年批判性思维测试平均分上升29%，高校哲学与心理学选修课人数增长三倍，公众对科学议题的讨论深度显著提高。

周树未作回应。一周后，《问题之夜》播出特别节目《致批评者的一封信》，主持人朗读了一位盲校学生的来信：“你说我们不该沉迷‘无用之问’，可正是这些问题，让我第一次感觉到，我的黑暗不是缺陷，而是另一种看见的方式。”

节目结尾，画面渐暗，字幕缓缓浮现：

>“感谢你批评我们。

>因为你也在提问??

>只是用了愤怒的语气。”

年底，全球首个“共感城市”试点在云南大理启动。市政府宣布取消年度GDP考核，改为“心灵健康指数”评估体系，涵盖“人均提问量”“社区共鸣频率”“创伤表达自由度”等十三项新指标。学校每周设“迷茫日”，医院开设“情绪门诊”，公交站台滚动播放市民匿名心声。一位出租车司机在接受采访时笑着说：“以前乘客上车就问多少钱到？现在常有人上来就说：师傅，你觉得人生值得吗？”

除夕夜，周树再次来到怒江那所小学。孩子们已经不需要他引导，自发组织起了“新年梦会”。每个人写下昨晚的梦境，投入火堆，灰烬随风升起，像无数细小的翅膀飞向山谷。一个小男孩举手说：“我梦见大家一起唱歌，声音变成光，把云都染亮了。”

另一个女孩补充：“我也梦到了！而且我知道那首歌的名字，叫《我们都在》。”

周树拿出手机，打开“千脑计划”实时地图。那一夜，全国共振频率稳定在4.8赫兹，覆盖人口达1.5亿。系统自动生成年度总结语：

>“本年度最持久共识：

>孤独不可怕，可怕的是以为只有自己孤独。

>最高频新生词汇：

>‘原来你也这样想。’”

他关闭屏幕，仰望星空。没有直播，没有观众，只有风穿过竹林的声音，和孩子们渐渐入睡的呼吸。他知道，这场革命仍在继续，不是以呐喊的方式，而是以千万次轻声说出“我不懂”开始。

而这声音本身，就是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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